2022早安三篇（2）：卡拉扬和他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承蒙姜莉邀请去她家欣赏2022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盛情之下，我也情不自禁来写几篇关于这个世界盛会的小文，因为从形式、内容和质地来看，每年一度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都称得上在如今这个纷繁复杂的大国竞争背景下，东西方最能达成共识的了。

        在古典音乐殿堂里，德国指挥家赫伯特·冯·卡拉扬可谓是帝王级的人物了。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上个世纪以来，能够称得上音乐指挥帝王的还有一个德国指挥家富特文格勒，后者会是被年轻时候的卡拉扬和他的弟兄们称作“皇帝”，只要皇帝还在喘气儿，卡拉扬就呼吸不畅。没办法，那时候的卡拉扬生不逢时，偏偏逢着一个皇帝在上。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论是富特文格勒还是卡拉扬，都是生不逢时的，虽然都是从事音乐这一崇高的职业，却都曾经苟且于纳粹麾下。富特文格勒倒霉就在于他1942年二战打得最惨烈的时候指挥了一场庆贺希特勒53岁生日的音乐会，曲目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后来这场音乐会又被称作“黑色贝九”，这下子可就洗不干净了。好再从现场的情形看，曲目终了的时候，纳粹二号人物戈培尔倒像一个小丑跑到台前来跟富特文格勒握手，指挥家却傲慢应付，随后还用手绢擦手，似乎对纳粹祸国有一种蔑视。那个时候的卡拉扬还很年轻，虽被业界推崇，皇帝还在，他就只有躲远一点儿的份儿。1954年，富特文格勒终于走了，弟兄们兴冲冲奔跑告诉卡拉扬：“皇帝死了！”于是，卡拉扬才收拾行李回到德国。

        没有了富特文格勒的卡拉扬，不知道他的心目中还有什么人能够一决高下，反正全世界的音乐人已经把他推上了音乐帝王的宝座，直至他重新去见富特文格勒。

        卡拉扬平生爱好两样东西，音乐和飙车。早年德国的高速公路全程不限速，梅赛德斯-奔驰每次造出来一种新型轿车，都会送给卡拉扬去飙，这也跟他驾驭音乐一样，两样把式同样的飙。

        人凡是做到这个份儿上，脾气甚至怒气就常常不可阻遏，这还真不是像那些半瓶子的醋耍大牌，因为他就是大牌，这都是全世界的业界公认了的，就像工业界的彼得德鲁克，只要闻到他的声音，在企业的丛林里，就会有无数只耳朵竖起来倾听。

卡拉扬和女弟子小提琴家穆特

        1987年，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冒着巨大风险请来了卡拉扬单杠新年音乐会，并不是因为帝王弄不了施特劳斯家那些风月音符，而是怕所有的人都可能被他弄死。结果，真是喜出望外，卡皇帝只是赶跑了几个不中意的人，硬是把整场音乐会舔着性子撑了下来，使得这一场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成为划时代里程碑似的盛会。从此以后，要走的路就顺风顺水了，凡是能够来指挥一场，就堪称世界顶级指挥家了，能够到维也纳金色大厅走一趟，就相当于佛教高僧到北京戒台寺授了菩萨戒，走到哪里都是主持。

在维也纳并不算豪华的金色大厅

        在古典音乐殿堂里，有德奥系和俄系双峰耸峙，听听两个系统都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了。德奥系：莫扎特、海顿、巴赫、贝多芬和勃拉姆斯；俄系：柴可夫斯基、斯特拉文斯基、拉赫玛尼诺夫、肖斯塔科维奇和鲁宾斯坦。卡拉扬的音乐指挥属于典型的中规中矩气势如山的德奥风格，与之反其道而行之的就是委内瑞拉的杜达梅尔了，后者属于拉丁桑巴风格，也同样举世瞩目，也指挥过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今天给大家推荐的就是卡拉扬1987年在80岁的时候指挥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中特意抽出的《蓝色多瑙河》芭蕾舞片段来欣赏。恰好今年指挥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巴伦博伊姆也是80岁，去年的穆蒂也是80岁指挥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上面这个视频是卡拉扬1987年指挥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里的《蓝色多瑙河》芭蕾舞片段，20多年来，凡有借调干部来北京工作，我总是邀请他们到我家的地下室来欣赏音乐，这个舞曲常常是主打节目。

        我有一种感觉，也是从欣赏音乐中得到的感悟；在西方，人具有高贵气质和风貌的，应该是在绘画和音乐艺术的巴洛克时期，那个时候，前承文艺复兴，后启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是人作为人的崇高的时期，因为人经过宗教的洗礼和工商文明富裕的浸润，从内而外都是贵气十足。而今那些东西早已翻篇了，除了能够从卢浮宫、凡尔赛宫、枫丹白露图书馆、大英博物馆和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古典绘画中见到定格的贵气，如果还想领略那些过往的时光，就到音乐回去看看台上吧，特别是指挥，他的装束及仪态风貌，那是现在仅存的活着的贵族风范，犹如中国古代的士大夫。

延伸阅览：《电影战火浮生录》

        这是1981你那的一部老片子，片场3个小时，是一部描写二战音乐人和舞者的史诗式战争文艺片。

        影片开头是以一曲拉威尔《波莱罗舞曲》引出了唯美的现代舞，这是一场联合国在巴黎由主办的芭蕾舞表演会，随后带出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四个欧美音乐世家从30年代到80年代长达半世纪的悲欢离合，传奇色彩甚浓。其中纳粹德国的场景是一个青年钢琴家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应该就是集富特文格勒和卡拉扬两个音乐皇帝的人生际遇的。整个影片都是音乐、舞蹈，期间穿插这战火硝烟和生命易逝，十分沉重。走出电影，你就会感觉到和平是如此的美好和值得珍惜。

        2022年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