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归来话琼州5坐而论道

        2022年8月5日，也就是我此次海口之行的最后一天傍晚，与刘海涛、征庚圣两位兄弟一叙，这是一次畅快淋漓的坐而论道，乃人生一大快事。

与刘海涛（右）、征庚圣（左）二兄

        坐而论道，在如今的语境当中，听起来就略带贬义，甚至成了空谈误国的代名词。但在诸子百家时代，或者是更为晚近的王朝时代，坐而论道却是一个极其高大上的用语，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智慧互动。

        老子与孔子坐而论道，有“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

        与古希腊柏拉图的雅典学院同期齐名的田氏齐桓公开设的稷下学宫，对学术开放宽容，人才济济，孟子、荀子、淳于髡、邹衍、田骈、申不害出没其间，不分流派宗系，畅谈思想观点、政治倾向，促成了诸子百家争鸣的景象。

        由此看来，坐而论道在古代是个褒义词，只是不知何时渐渐变成了泛指空谈，这可能就是先秦《礼记 礼运》所言大道既隐，天下为家的小康之世的基本特征吧。

稷下学宫与雅典学院的君子之交

        此次与刘海涛、征庚圣二兄畅叙，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实为君子之交。刘海涛是因工作而聚，特别是2018年国地税合并那半年的时间，与他没有直接的工作交集，确实知遇之友。有次陪张志勇去著名的海口骑楼，见到一幅骑楼素女油画，海涛为我联系上了卖家，虽然没买，生意不成仁义在，甚为感激；再就是给我介绍认识了征庚圣博士，那一段时间，我工作之余关注较多的便是南海岛礁以及九段线的来龙去脉，认识征庚圣兄，快意之至。

海口骑楼轶事

九段线和南海诸岛

        征庚圣是深度研究地方经济和南海疆域的专家，在海南建设方面见识卓越，曾经是作为人才从江苏引进。跟大多数视野辽阔的专家人才的遭遇类似，他的一些见解往往不为世人理解。但是自从海涛介绍认识以后，深感遇到了一个人生中开启见识的朋友。我们之间的视野和知识结构交集甚少，所以开怀畅谈，都是些全新的智识，这样的互动，是一种最高效的互济了。每每令人感奋，使我想起了人生六十多年来给我带来醍醐灌顶似的启迪的那几个人，如：贵州正安乐俭的孤儿陆仲，我16岁下乡，年龄相仿，但他是个孤儿，现已离世，那时我常去他家玩，他很神秘地带我上他家黑黢黢的阁楼，见到一些傩戏面具和道具，他说那是他爹妈留下来的，这件事情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总是兴奋地想到他父母的那个年代一定很好玩；有湖北财经学院的舒默和方兴启老师，前者天生口吃，却把《学和思》这样的专题课讲得令人心潮澎拜，后者是我们的西方经济学说史老师，慷慨宽宏，笑容可掬，他讲的从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凯恩斯到弗莱德曼，听得我们神魂颠倒；税务总局的许善达和杨宏建，以读书多见长，前者侃侃而谈，后者温文尔雅，从《时间简史》到哈耶克，与其交谈时常常有他们好像不是收税的人那种感觉。

        与许善达（上图右下）住在一个院子22年，好像仅见过三五次，现在编写回忆图文涉及到他了，一个月之内居然见了两三次。

        这次海口之行，虽然是匆匆忙忙与征庚圣博士饭间卡拉聊天三个多小时，却还是能够感受到坐而论道的那种好高骛远，不以利弊得失而论之。一见面，他就开门见山问我对现在时兴的中国国学易经有何见教，还问《道德经》是德经在前还是道经在前，我觉得这些问题太有趣了，也是我们老来想的较多的事情。也就直抒其怀，说道为上，德为下，这里并没有高下之分，而是认知系统的逻辑先后。道出于天上的观星卜事，是农耕时代的精神寄托，像甘肃武威的伏羲庙里面就有传说中最早的河图洛书，皆为星象衍生而来，排序和旋转上相反相成，互生动力，合并进化为太极图。德为地，本身就是道路以目，心明路直，象征宗法正道，讲究规矩。我还谈到对《道德经》第一句话的理解：道可道，非恒道，就是道是一种宇宙间的内在之物，是一切现象的本质，相当于古希腊哲学中的存在和德国古典哲学中的物自体那样的不可知，可知的只有现象，现象却反映本质。我的理解就是，老子《道德经》就是通篇道出了不可道之物，相当于废话连篇，如果仅仅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的话，不有一种先验的理性，总会走向歧途。

        征博士谈及了近代关于海陆疆域的一些理论，还谈到了台湾这一因美国国会众议院佩罗西议长窜访台湾而引红的打卡议题，谈到了陈动的《国号与年号》、霍菲尔德分析法学八大概念及其关于tittle（题目）、right（权利与义务得平衡）和clime（领土申索）的阐释、格劳修斯《论海洋自由》、杜鲁门公告和美国海洋界限报告第143号等至今深刻影响世界海洋和陆地权属的近现代西方理论，总是那样令人耳目一新。

        最后我还谈到中国人和日本人相互间知己知彼很不对等，我们知道日本的少，深层理解仅限于极少数的专家学者，这可能会使我们在今后的大国竞争中处于被动地位。我谈到了日本自1600年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以来的勃勃野心数百年来从来没有动摇过，谈到了近代日本思想和精神先驱福泽谕吉和高杉晋作，特别聊起了高杉晋作鸦片战争后见到委员的《海国图志》深受启发，但来华考察后有十分失望，以及高杉与桂五郎，就是后来日本明治三杰之一的木户孝允共同撩一个妹的那些事儿。

        此次海口之行，虽然受到疫情影响，与刘征二兄相见仓促，但畅快之意满怀胸襟。

近现代关于海权的著述和争夺

        8月9日，我回到了遵义之后，收到了征博士的私信，说该日他翻阅了高杉晋作的介绍，十分惬意。

        《论语-先进篇》谓曾点答孔子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感叹道：吾与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