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2022年8月9日至9月5日，回到了贵州遵义老城捞沙巷，见到了许多昔日亲友师长，他们都是时间的朋友，通过他们，又追溯链接了更多珍爱的人，今起为文以记之。

        前面的图文谈到了周述德老师及师母和唐家珍嬢嬢，今天就来谈谈李碧容嬢嬢。在遵义，娘娘就是阿姨。

故乡遵义之行3那些时光群英2李碧容嬢嬢

桃溪河畔李碧容嬢嬢家

        2022年8月11日，参加完遵义四中同学聚会后，随陈亚娟同学和她的母亲李碧容嬢嬢到了桃溪河畔。那是一个很好的居民区，窗外就是桃溪河，是因为这里的桃溪寺得名，是遵义洛江的一段。这里的地名也因寺得名，也是我上小学的时候一年一度春游的梦想之地。那个时候，老远隔着半山就会听见呜呜作响的大转轮似的水车发出来的令我们心旷神怡的声音，并且还是相邻的两座竹木水车竞相歌唱。这种水车最早可以追溯到汉代，明朝的宋应星在其《天工开物》中做了描述 。桃溪河溯流而下三里，就是我小时候的家了，那里原来是遵义丝织厂的预制场，现在已经变成公路和花卉市场了。所以，桃溪河畔及其窗外的桃溪河，也是我们的诗和远方。

        今天随娟子和李嬢嬢到她们家，是为了寻找另一个远方，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当年的模样和他们的英容笑貌。因为李碧容嬢嬢自从1950年代一进厂，就在我的父母工作的遵义丝织厂缫丝车间，那是厂里最大的劳动密集型车间，足足有1200人。我的父亲是车间主任，母亲是管理员。我很小的时候还常去这个拥有四排厂房的车间，除了疯玩，还记得那些漂亮的嬢嬢排练歌舞《飒爽英姿五尺枪》，后来才知道是出自毛主席诗词《七绝-为女民兵题照》。我只是听她们称呼妈妈“管理员”，虽然是职务的称谓，可以感觉到妈妈在她们眼中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大姐姐。

        这次去李嬢嬢家，也是我自从父亲2020年离世，双亲远去以后刻意要去通过这些可亲的长辈的追忆去寻找他们的模样，因为从嬢嬢们的视角所见所闻，与我们很不相同。

        这篇图文，就简单记述一下李嬢嬢关于我的父亲和母亲在遵义丝织厂缫丝车间的那些事情，和同样在缫丝车间工作，差点成为我的继母一位嬢嬢的那点事儿，还有就是娟子小时候的故事，在她的父亲离世后，她就来到桃溪河畔陪着妈妈。

父母吵架打架

        几年前我就听娟子说过，从她的妈妈那里听说过我的父母经常打架，这已经不止是从一位长辈那里听说过的事情了。看来，在这间大车间，即使是三班倒的每一班上都有400人上班的场合，不爱红妆爱武装。这也是那个年代反修防修、打败美帝的实战演习吧。没想到的是爹妈不但在家里打，在工作岗位上也一如既往，起码是在针锋相对上言行一致、内外一致的。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我们从小长到大的十多年间也是极少发生的，但一旦有了就容易被人记住。我最早两三岁的记忆中，就有他们打架的场景，那时我们家还住在马路槽家属房子第一栋右侧背后的时候，一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些客人，有两件事情我都记下来了，一是餐桌上有我最喜欢吃的甜糯的夹沙肉，第二就是他们掀了桌子，我觉得很好玩儿。

        我小的时候，父亲好像真就是我们后来说的君子动手不动口，我好像就是被打大的，按父亲的说法叫“黄金棍棍出好人”。有一次父亲见我拾煤渣堆了一半屋子，又看到我的双手臂上被他用柳条留下的花痕，好像心疼了起来，连忙拉多过我去，用酒给我抹上一个劲擦。我当时觉得很温暖，真就觉得挨打不算什么，转过身就忘，特别是老爷子揍的，谁叫我们父子一场呢，亲爹打亲儿，不记仇。

        其实，家庭纠纷人人都会有，却因性格各人的表现差异很大。我的父亲是一个暴脾气，母亲的一些语言揭了他的伤心处，往往就会武力相向。又一次他们又打了一架，妈妈就带着我到了五十年代他们结婚的时候居住的一栋宿舍二层，哪里的嬢嬢们都很尊重我的母亲，都尊称她“管理员”。过了几天后她又想回家了，我十分畏惧父亲，就给妈妈说“和他离婚”，妈妈说：“说起来那么撇脱（容易），你爸爸人又不是坏人，他很聪明，我们家都得靠他……”这可能就是咱们这个家庭里的缘分吧，吵闹打骂是不会散的，要么说老夫老妻是一对冤家。

        还有就是：我的父亲一直记得我喜欢夹沙肉，所以在每一次我回遵义的时候，他都会亲自做，老了做不动了，就吩咐人做，或者去买。

        我的母亲因病于1990年去世，是我带着妻儿守着她，出殡的前夜我一直坐在她的身边。从火葬场回来，我对父亲说：我们把妈妈送走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哭，好像也是唯一的一次吧。

        其实，我的父母是1951年在东北学习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妈妈很时尚，穿列宁装，烫卷发，还能说一些英语和韩语。这些就决定了妈妈婚前将军的地位，后来随着父亲在这种偏正结构关系中的逆袭，才从将军到了奴隶。我听我妈妈讽刺过我的父亲，说他不会玩，舞会的时候，他只会去打鼓，打球的时候，他只会去搬东西。但父亲学习能力强，是作为工业能手被培养的，当时的西南蚕丝公司总经理成志平就是他的入党介绍人，成志平后来是国家物价局局长，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国物价闯关的时候，成志平在国务院物价工作小组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东北学习的时候，有个姓吴的高大帅哥追求我的妈妈，父亲常常在公开场合以工作谈话为借口，有意识挤跑了小吴，最终得手。后来的事情，当然就在我们的视野中呈现了。很多的事情，都在李碧容嬢嬢这里得到了验证。我父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妈妈喊他“叫化子”，就是乞丐，父亲小时候失去父亲，婆婆（祖母）带着六岁的他乞讨过活了三四年，那是他最不堪回首的伤心处。

一位差点成我的继母的嬢嬢

        我在李嬢嬢家翻看老照片的时候，这也是我看望老人们的时候的标配，她还谈到我们没有听说的一件事情，并且人证物证只给我看。我母亲去世后，有工友撮合我父亲于另一个缫丝车间的女职工，但都因为缘分不及，未能牵手。这件事情，可算是我父亲余生中的一件大事，从李碧容嬢嬢这里知道此事，还指认了差点成为我的继母年轻的时候好看的嬢嬢的照片，实属一件稀罕的事情。

娟子小时候的故事

        陈亚娟是我上遵义四中是的同学，亲近的人都叫她娟子。她在上小学的时候，也就是1970年，就被招收进了当时传说中的无数孩子梦寐以求的遵义市红小兵宣传队，那可是我们望尘莫及的令人羡慕的事情。

        听娟子说过，当时这个红小兵宣传队名声很大，常代表遵义市到全国各地参加巡演，还到过韶山去演出。我的天！韶山，当时叫革命圣地，红太阳升起的地方，毛主席的家乡，能够到那里去演出，足见其分量之大了。

       有一种传说，说是那里的演员清一色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团员发军装，那可是太奢侈了。我们偷铜卖，把妈妈托人从上海带回的水晶玻璃扣子拿去兑换，就是想搞到一顶正经的国防帽（粗纹墨绿真军帽），那可是我们求之而不得的。

       上了遵义四中后，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遵义红小兵宣传队，居然有四名演员，成了我的同班同学！他们是陈建成、石建、陈亚娟、李志强。这个遵义市红小兵宣传队阵容十分庞大，足足超过60人，还在《遵义市志》中有记载。

        2022年8月11日在李碧容嬢嬢家。

        遵义丝织厂缫丝车间差点成为我的继母的嬢嬢年轻的时候。

        后来成为我的继母的何德仙嬢嬢，我们称呼她何嬢嬢，与我的父亲共同生活了25年。何嬢嬢在我父亲暮年照顾有加，我的父亲离不开她一个小时，亲戚邻里都看在眼里，我们小辈也记在心里。这份情怀，我们不会忘记。

        娟子及其父母

遵义市红小兵宣传队

        2020年11月15日遵义市红小兵宣传队部分成员合影。50年过去了，如今已有一些人离世，知交战友已经半零落了。

        1980年代的遵义红花岗剧院，这里是当年遵义市红小兵宣传队排练节目的场所，即使是现在看起来也是一件相当奢华的，这座建筑也是遵义市五十年代建筑中的硕果仅存者了。

        2020年11月中旬夜色中的红花岗剧院，这是遵义五十年代建筑。这次回家花288元买票看了一场大型交互式舞台剧《遵义1935》，观众席中陈社了遵义会议时的实景，舞台和两侧悬窗上演历史大戏。

雏凤凌空

       十一二岁的陈亚娟同学在舞台上扮演李奶奶，向李铁梅痛说革命家史。《红灯记》中的李玉和、李奶奶和李铁梅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穷人家庭，却为了一个共同的为天下穷人谋利益的理想奋而忘死。雏凤已经在尝试着搏击长空了，一招一式都像模像样的。

         李奶奶（陈亚娟扮演）给李铁梅讲述这个革命家庭的故事。

军民鱼水情

        《红灯记》李奶奶李铁梅李玉和三唱段。很多年以后，我才认识到那个年代的样板戏都是集那个时代中国艺术之大成，只是8个后来16个样板戏太少了，怎能满足人民大众的文化生活的需要呢。

中学同学：王琳、张丽芬、韩小佳、陈亚娟

        人生一世，祸福相依，光明与黑暗，亲密与隔阂，相互相成，一切都不是那样理所当然，一切都有赖于心中的柔软处那一息温暖，可以抵御身外的疾风暴雨，迎来雨过天晴，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