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杭州,古称余杭、临安,京杭大运河的起点。这里是人文荟萃的吴越都邑,也是南宋首都。
见疫情有缓,整个浙江省都没有风险区,便于2022年10月26日至11月7日到杭州开启了十三天之行,时逢儿子到此出差数月,我还能与同庚旧友共度六十四岁生日,甚为快意。现将此行以“吴越归来话杭州”为主题,分“滨江新兴业态”、“文化艺术聚会”、“千岛湖生日宴”、“建设兵团故里”、“芹川古村拾零”、“文渊狮城再生”、“西湖之滨畅叙”、“杭州孔庙碑林”、“胡氏故居及药号”、“上城区河坊街”、“宋城千古情”及“疫情末端体验”等12个副题分别展开陈述。
吴越归来话杭州3:千岛湖生日宴
2022年10月28日,与同庚张松青兄在浙江淳安县千岛湖镇的迎九土菜馆团聚,这一天是我们64岁生日。巧遇友朋中两对父母携来一对儿女,有促成美意之期。
人与人之间的因缘而聚也是一种算法
为了这一聚会,我们期待了好几年,总是阴差阳错错过了一些时机,这次总算是趁浙江没有疫情风险区的时间窗口赶来聚首的。
张青松兄,是我有生以来遇见的唯一的一个同庚,也就是我们都出生于1958年10月28日。按照1958年我国出生的人口19088000人为基数计算,除以365就是同庚人数,即52296人。也就是说,我们这一生,按照传统的交集方式,与同庚结识的概率为52296分之一。与此同时,我在总局的同事中,不同年但同月同日生的有靳东生、俞书春、靳万军和武艳茹5个人,这也是一种不浅的缘分了。还好,在北京的这几个人,一起过生的机会毕竟多一些。比如,2019年的生日,就是与俞书春和姜莉、付瑶、周怀世一块儿过的。
按照上述算法,人这一辈子,就别错过那些因缘而至的人吧。我们结识的人,能说得上名字来的,也就不过1000人。即使如此,这就是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俯瞰千岛湖
与张松青兄
与张兄聊的越多,就越能够从他的工作经历中感觉到他的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处世为人的善意和睿智。
快乐的时光
我们的家人及亲友们写的条幅
同庚张松青老两口
王更生老两口
与同庚共切蛋糕
我们两家人,尊赡老人,生儿育女,都十分艰辛地挺过来了。
现在中国的城市社会,都是以小家为核心家庭。在这样的家庭中,夫妻就是相伴最长久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别家儿女。由于传统家庭中的人生依附关系的消隐,维持这样的家庭的,除了血脉一系的下一代,就是对传统家庭伦理的传承了,这在如今西来基督教和工商文明及其价值体系的冲击下,挑战重重。从我的大学同学结成的连理看,5个家庭都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岿然坚挺,这可能就是我们大学的气韵吧。
小谷爱凌和那威
我们生日期间,亲友们还带来了一对下一代,女孩子忒像谷爱凌,男孩子像那威,长辈给予了殷切期望,有促成美意之期,此情可待。
这对孩子的父母们,都是通过坚韧不拔的奋力打拼的殷实之家。言谈之中可以感觉到他们都看重我们这次聚会之缘的浓度和热度。我们这两个老头儿都有从一而至的老夫老妻,都是过尽铅华和艰辛的糟糠夫妻,我们也都愿意为这对善男信女添柴加火。人与人之间的聚和散,凭的都是一种缘分。
小谷爱凌和那威
小谷爱凌
我们家的初心和纪年
父母都是为我们挡住时光的人,没有了他们,就轮到了我们独自面对光阴。这个时候,就会深深怀念给我们血脉之躯,做我们为人第一表率的父亲和母亲,以及我们有幸遇见的给他们同样的血脉之躯,教他们为人的祖辈、曾祖辈和元祖辈。每当这个时候,就深感作为我们中国人的认祖归宗的追远情怀。这也是我们中国人之所以为中国人的祖宗崇拜,我们的祖先,就是我们的生命图腾,就是我们心中的神灵和信仰,就是我们的初心和纪年。
上一篇游记谈到文化传承,中国美院的卢勇和何涤非老师各有所继。卢老师的绘画,可以从前几年我到国图参观过的历代善本展中《芥子园画谱》中找到影子;何涤非老师的字,则似法魏碑汉隶之属,蔚为悠远哉。
每当怀念父母的时候,都深刻感知到在他们的心中那种与时俱来的初心和纪年,这也是一种传承,更确切地说,就是他们的时间算法具有时代特征。
就拿我的生日来说,我的父母采用的是两种不同的算法,父亲用农历,为九月十六;母亲用公历,为10月28日,并在日记中写到:“更生出生时间,10月28日,八点四十分,遵义保健院”。之所以存在这样的差异,就与他们各自接受的文化浸染有关。我的父母亲都是四川南充人,一个在蓬溪,一个在李渡;也都曾是童工,学的都是缫丝;又都是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两次到东北的海城和丹东学习苏联式榨茧缫丝,并在那里结缘,双双来到了贵州遵义参与筹建遵义丝织厂;随后又都是在拥有1200人(也有说800人)的缫丝车间,一个当主任,一个当管理员。即使如此,父亲保留了传统的文化,母亲却更多的接受了新派文化,还能够讲几句英语和朝鲜语,喜欢跳舞和打篮球,这就是父亲当年望尘莫及的,以至于成为他们后来矛盾纠葛的导火线。
其实,我的父亲母亲都是生于民国二十一年,因为历史的原因,后来都叫做1932年了。父亲大母亲两个月,一个是农历二月二十九,一个是农历四月二十九。他们好像从来不过生日,只给老人和我们小孩子过,这个时候,纪年的方式就会混乱,父亲只给我过农历九月十六,母亲只给我过公历10月28日。
这是我的父母1955年订婚时的合影,结婚是1956年,地点就在原遵义丝织厂一栋宿舍二层,现在那里叫煤坝。
智丽妹采访长辈关于父母1956年结婚时的情形:你们爸爸妈妈散糖给我们吃,给毛主席三鞠躬,就算结婚了。结婚的晚上停电了,我记得那时候我年轻才十几岁,我一路唱起走,唱到楼角,你们妈妈认我叫妹得嘛,我就喊她发颗糖给我们吃……
父母亲双双50岁合影,母亲在照片背后做了记录。
妈妈的笔迹
我的母亲余芳桂从年轻到中年
我的父亲王登喜从年轻到中年
我从小到青年
我的儿子王骞
老子儿子和孙子
我的婆婆,就是祖母,叫任大秀。
我小的时候常听她说起她的生辰纪年,说的最多的就是“光绪年间”、“辛丑年三月十七”。她好像并不说"农历"或者"公历"的字眼,只讲皇帝纪年和干支纪年。我们从来没有去关心那种纪年法,至今对干支纪年和年度生肖弄不太明白,因为平时就不用这些纪年法。由于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务农,所以农历,或者干支纪年法用来算农时就是铁律。即使是后来我下乡务农四年,农事都是由队长他们去指算的。
我的婆婆就是满脑子旧思想,最顾我,与我母亲不太和的来。婆婆二十多岁就失去了丈夫,就是我的爷爷,活不下去了,就带我的父亲去要饭,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年,直到我的父亲到南充丝二厂当童工,日子才有点着落。就我所见,她哭过两次,依次是我惹祸她被别的老人推倒,另一次是我挨打时她跟我的父亲怄气,两次口中都高喊“我的杨氏妈耶!”我听嬢嬢(我父亲的姐姐)说,那是我婆婆的继母,待她如己出,婆婆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生母。
我的婆婆于1984年去世,享年83岁。那一年我刚大学毕业分到北京,父亲为了不耽误我的工作,事后才通知我。据说,她弥留之际等了我这个长孙两周,是听到说我回不来了才闭上眼睛的。
1977年的婆婆,她是裹脚。作为农村劳动妇女,需要她干的活儿一点也不少。我小的时候,婆婆还在厂子弟学校下面那间靠河边的公厕旁种了一块地,主要是种四川老家那种皮糙肉厚的牛皮菜,不好吃,但耐活,产量高,用铁锅熬炒常常发黑。照片中婆婆右边是我从正安土坪乐俭公社的黑桃坪友二那里买回来的木料,杉木那时卖40元一方(立方米)。那个年代的家具都是各家自己做,我们家是我的父亲做,至今那套木工工具有些还在。
1982年我和婆婆,那年她81岁。
王氏认祖追宗
根据我们在四川遂宁蓬溪这一支王姓家谱,始祖为东周没落时期的周灵王的太子晋,名乔,称王子乔,其后人皆姓王,居太原晋阳,现在太原晋词有王氏祖庭。
我家这一支王姓的先祖有名有姓的是东汉王允,监国灭董卓后被杀,其后迁徙江宁,就是现在的南京,元朝进入四川,世居遂宁蓬溪下东乡骡子堰莲花湾。父亲六岁丧父,与祖母乞讨为生四年,十一岁入南充丝二厂,19岁到东北学习,邂逅母亲,23岁到贵州遵义,26岁贵州省劳动模范(先进生产者),27岁任正安县丝织厂厂长,45岁任遵义卷烟厂厂长,2020年于新冠疫情期间88岁离世。
这是我的父亲2020年去世后,我清理他的遗物中发现的一张1959年遵义丝织厂发给我的母亲的奖状,是奖励我的父亲的。从这张奖状可以看得出,丈夫的荣誉,颁奖给妻子,很有人情味哟。
母亲家族史不详,她1932年生于四川南充李渡镇,其家殷实,其父开酒铺,店后面酿酒,雇工两人,母亲在其三个女儿中是幺姑娘,后外祖父离世,家贫。母亲高光时刻是在东北学习前后,后因身体不佳提前病退,1990年离世。
人年龄越大,每次过生日就越想念那些逝去的亲人,这也是我们中国人慎终追远的人文情结。有人说,我们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其实,当我们来到世间的时候,母亲是痛并幸福着的,这可以从我小时候她对生我的描述感觉得到。父亲从小对我们严厉有加,有一段时间打骂好像是家常便饭,这对那个年代的普通家庭来说,是一种常态吧,我好像也不记仇,倒是记住了他许多温存的瞬间。父亲是山,在家里面有大事的时候,父亲总是默默地扛着,母亲和我们都有得依靠的地方。
64岁这个生日,承蒙同庚及友人同庆,意义非凡,并祝福同庚和所有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