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姐来了
去年华姐退休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像许多国人那样为了上学、当兵、工作什么的改户口,这在国家税务总局不在少数,她居然也六十岁了。
我为华姐拍的照片,在我们这个司,许多美女一生中最美丽的影像恐怕都是我给她们留下的,都蔫儿着了,从来没有人感谢过我,更别指望其他的了。唉,袁隆平说过,都是吃饱了撑着了。生活工作中总得有人作傻屄,这也跟总有人精是一个道理,探其究理,可能都是娘胎里带来的吧。
华姐,姓华名琴珍,无字无号,祖籍山西。因了工会工作,我们也常常叫她华主席,人家也顺着杆子往上爬,说华国锋其实并不姓华,在山西游击队时,为保密改成华姓,原姓苏,她们家才是正经的姓华。
与华姐的因缘际会是从1994年开始的,都是因为陈联波副司长到海洋石油税务管理局当局长,硬是把诺大一个人才济济的好单位活活整黄了,于是那帮人又随陈联波来到我们涉外税务司,我们就又快黄了。1995年北京金三环宾馆的全国涉外税收工作会议上,项怀诚说:要淡化涉外,你们这些处长不当处长了,可以当局长嘛。那时候主管涉外税务司的局领导是张湘海,在总局班子里话语权也很弱,我们成天想得最多的是:井冈山的红旗究竟还能够打多久?虽然我们把涉外税收看成改革开放的划时代标志,但在总局主要领导那里,可有可无。后来的人更是传承了那些老毛病,动不动就划时代新纪元元年什么的,我只能是:蠢。
其实,海洋石油税务管理局和涉外税务司的黄不黄,真跟陈联波没有什么关系,当时大形势使然,人家陈司长64年厦门大学毕业,应是从福建漳州鲤鱼跳龙门当上了划时代的涉外税务司司长,也是我送走的9个司长中最有亲和力的一个,81岁了,现在每年至少请我们去他西客站旁的老窝荣誉酒店搓几顿,我们都感觉他够哥们。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身心还是团结在陈司长周围
华姐的办公桌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字:乱。
为此,20多年来我已经狠狠批评她N多次了,但不管用。从我不算太长的62年人生经验看来,人的一些与生俱来的秉性能改吗?
人家还参加过解放军!
华姐当的是话务兵,她说当年在部队可锻炼人了。人家是部队大院出来的人,那个年头当兵可是件人生大好事,我在农村就报名考过兵,我怀疑是被人顶替了没去成,大的说来,与华姐她们那么容易当兵不无干系。
我细想了一下,一个连队有几个女话务兵呀,群狼都会争着替她干活儿,她唯一得到的锻炼就是训练群狼,怎样别让他们打起来,或者怎样让他们打起来自个儿动如脱兔。
直到2015年张志勇退休,廖体忠说能不能做一个PPT在江西全国国际税收工作会议上放一下。
张志勇在海洋石油税务管理局黄之前4年的1990年来到我们司的,共事28年了。我们同属倒霉的小三届,都下过乡、当过工人,张兄为人做官都还行,于是下了点力气做了一个视频在大会上突然播放,据细心的人观察,平时不露声色的张局长眼角挂了点泪,这等于就成了,效果有了。那些在国际税务部工作时间较长的同事,如山东的炳杰她们说都看哭了。
这个时候,我猛然发现,华姐在同一间办公室的那同一张办公桌上已经坐了18年了。后来直到她2019年退休,在此超过20年,真是个奇迹!
原来,我在千禧年到来的最后一个工作日1999年12月30日,特意从挂职工作的厦门赶回司里,采访了还在司里上班的33人,其中就有国际大九楼901综合处办公室,但是除了华姐外,还有夏光宇和刘铁鹰在。
华姐20多年来就一直坐在这里为大家收发文件和报刊杂志,还承担公文运转、保密、工会、妇联等项工作。她们那批人是专门招进总局从事服务性工作的,细想起来,也不容易,对别人的飞黄腾达没有羡慕嫉妒恨,但她们的心事有谁去体味呢。
退休前华姐还在这张桌前,还是那样乱
自从1994年我和华姐到综合处工作,到我2018年退休,共事长达24年。其间我到厦门、新疆5年,后又回到国际税务司分管综合处,税务总局流水线似的过去了6任局长9任司长,华姐依然如故,怡然如故,这是要有多大的耐心听各色人等喝来唤去,却还能够保有那份细心和爱心,实属不易。有谁能来干10年,不多就10年看看。
我特别厌恶那些故弄玄虚把一些业务吹得神护其身,无形中造成同一个部门内部的本职工作价值差异,其实大家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有位副局长说的好,税收又不是什么高科技,要天才才能够从事;另一位副局长也说,反避税工作不可以故作高深,信不信我找几个计算机和会计的人,分分钟搞定。我十分赞赏他们看问题的角度和视野。早年就我一个人搞反避税,那个时候税政最热火,反避税就归为分散零散税源,都不愿意干,还是苏晓鲁硬撑着干起来的,1999年我在厦门国税局外税分局任副局长分管转让定价科,做了国内第一例预约定价,也没有感觉到有多少什么神秘。后来发扬光大技术进步了,但我认为凡是学财经的都可以干。之所以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利大而已。由此,更感觉到那些辅助性服务性岗位的平凡人之伟大。
机关常态
我从1984年来到这个司到退休的34年间,见识了172各同事,作为人之常情,一个人在同一个岗位上,三年不提拔就会着急,五年不变动就会心烦意乱。那些后生们,当上了副处长、处长、副司长等等,也还会在到了自认为该提拔的时候领导还在考验自己,摔板凳拍桌子也是常态。我们的华姐哪里来的那般坚韧宽容,就守在901靠近门的这张桌子前,看人来人往,江湖虽小,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世态炎凉,尽在一桌前。
我还发现一个时分糟糕的现象,就是不尊重军人。这个曾经在社会上被骂作卖国、买办的改革开放的前沿部门,也沾染了忽视军转干部的毛病,在新疆工作时也发现兵团人大都生活艰难,这是国家的一种不幸。军人是卫国搏命的神圣职业,我对军人的崇敬自小有之,对凡事当过兵的人总另眼高看。当我们在探讨税收业务的时候,大门的小兵孩子们的值守是保卫机关和你我,她们也不是命当如此。
我想到前苏联有一部小说,说的是一个军工研究所机械清洗工退休了,元帅亲自来为其送行,说:我们这里,走掉十几个博士没有什么感觉,你一但退休,我们都会觉得很不习惯……
那些自命不凡的国之栋梁,如今身在何处?
国际税收事业生生不息,后之来者定有风流人物。
想到我们的华姐,当过兵,像守卫边疆那样在这张桌前亭亭玉立,亭亭玉坐了20多年,为此,特为其立小传。
时代发展了,华姐混到最后也当上了二级巡视员,这在他们那一批人中又算是幸运的了。职级并行,不论那些人怎么解读,它都是公务员平权的一种进步措施,因为这里不是普通社会,更不是商人的市场,而是公共权力机关,任何工作只是分工的不同,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这里绝不许要天才,只需要情同手足的弟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