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

        饶洪生是我1972至1975年在遵义四中初二（1）班和高中（4）班的同学，这是他的第7篇中学回忆，我们的故事，栩栩如生。

二、我的中学故事         

故事七：少年悲欢逐逝波

饶洪生

2023年5月18日

新冠疫情期间，为了确保安全，我天天在家躲避疯狂肆虐的新冠病魔，严阵以待，严防死守，不敢轻易出门，就怕应对不妥，染病上身，自讨苦吃，躬自悼矣。

天天闲来无事，渐渐身陷无聊。

忆昔好追凉，故绕池边树。蕭蕭北风劲，抚事煎百虑。

局限陋室，能做什么？唯开巻有益，便对话书籍。

读苏轼《水调歌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词句，我豁然开朗，明白了大千世界，为何总是不尽人意、多灾多难的原因。

读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七言律诗《七律二首·送瘟神》，其中的第一首中有“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的诗句，明白了当年江西等地，受到血吸虫病病魔的疯狂肆虐，导致成千上万户人家变得萧条冷落，大片田地荒芜，许多村庄已被完全毁灭，景象甚是凄凉可怕。……牛郎也想问问瘟神的事情，一切悲欢离合的事情都随了流波，统统湮没在过去岁月的时间长河里。这更生动形象地验证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是人间永恒哲理。

受此启发，我忽然联想到，五十年前所经历的少年往事，何尝不是一样悲欢逐逝波呢？

我从柜中翻出一张五十年前初中毕业时全班同学合照的已经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与照片里当年我的那些风华正茂的同学少年喜相逢。仔细端详，感叹唏嘘。物换星移，时过境迁。想当年，我们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现如今，物是人非，暮色耆年！

昔日，少年悲欢逐逝波；今日，老骥伏枥度桑榆。

峥嵘岁月，往事依依。只要打开记忆的机关，就能发掘尘封的故事。

朝花夕拾，撷英采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陈年往事，情随事牵。灯下漫笔，文思泉涌。平凡琐事，娓娓道来。积少成多，连缀成文。故事完成，欣然命名：少年悲欢逐逝波。

1.二月春风似剪刀

二月春风似剪刀

唐代著名诗人贺知章，写有一首名诗《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写出春回大地、春意盎然、万象复苏、生机勃勃的喜人景象，预示着许多春天的故事又将从此开始。

新学期开学，经过几十天寒假的休养生息，经过春节期间饱餐美食的滋养，一班同学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猛然鲜明亮丽，无不长高了，长胖了，长白净了，人人笑脸，新衣新面貌，焕然一新啰！

那个平常不以长相取胜、且以城市穷人自居的余正强，外号余鸭子，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他原本比较粗糙又黢黑的脸，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明显地细嫩光亮白净起来，就像五九六九河边看到的柳树一样，枯木逢春，春和景明，匆忙地挤出了青春的颜色。

有同学惊叹，余正强的那张突变的脸，肯定是寒假期间，味口大开，油荤猛吃所致。

又有同学暗自猜测，余正强的那张脸肯定也是擦了田洪明常常爱擦的那种百雀牌润肤香膏，并且精心呵护所致。

还有同学爆料，那个田洪明，外号田鸡，早就深谙养脸之道，已经坚持专擦那种百雀牌润肤香膏好几年了，一直精心呵护和保养他的那张越来越滋润的脸，才使得他的青春美少年的相貌，在初春时节，提前绽放，效果十分明显。

我班那个体育健将周毅，与余鸭子、田鸡二人截然不同，不仅擅长田径运动，而且还痴迷武功。

在乍暧还寒时候，周毅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爱好和追求。他总是喜欢身着单薄的衣衫，不扣纽扣，故意敞胸露怀，展示日趋健硕发达的胸肌。一条很宽的黑色缩筋腰带紧扎腰间，有意突出他那肩宽腰细的健美威武身材。他还高挽衣袖，故意露出一双肌肉日渐隆起的手臂，两只手腕上时时都分别紧戴一只黑色的缩筋护腕，显示武艺在身，力量十足。脚上爱穿一双蓝色网球鞋，轻盈矫健，脚下生风，弹跳有力。他的这一外观形象，一看便知是体育达人，武功能手。特别是有女生在场的时候，他更是兴奋，更是喜欢现场活动身姿，显示刚柔并济。他还喜欢现场用力扳动手指，弄出关节啪啪声响。引人注意，卖乖讨好。

由此看来，只要是美事，自有追求人。

同学们经过多年的学校严格教育，无不都是小小的唯物主义者，都会坚信只有眼见为实的才是真理。因此，润肤香膏好使否，当然还得看疗效；体育武功有用否，还须捧场唱赞歌。

那些女生的变化就更是明显，只觉得忽然之间，她们一个个都出落得脸红眼亮，肤白貌美，丰腴修长，青春绽放，如同出水芙蓉，绰约多姿，亭亭玉立。无论远看近看，正看侧看，左看右看，都无不青春焕发，英姿飒爽。

男生对此，无不惊叹！哪里想到，女别三日，也是刮目相看。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啰！

如果有人要问，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的答案有二：第一，全得寒假；第二，全仗二月春风似剪刀！

2. 外号加封仪式隆

这天下午，有两节课。第一节课是语文课，第二节课是自习课。

语文课时，那个瘦高个子的陈老师没有讲课，只是要求同学们在课堂练习背诵上次课就已经完成讲授的文言文《童区寄传》片段，这篇课文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创作的一篇传记文学作品。

课堂顿时书声朗朗，回荡飞扬：“童寄者，郴州荛牧儿也。行牧且荛，二豪贼劫持反接，布囊其口。去逾四十里之虚所卖之。寄伪儿啼，恐栗，为儿恒状，贼易之，对饮，酒醉。一人去为市，一人卧，植刃道上。童微伺其睡，以缚背刃，力下上，得绝，因取刃杀之。”

如果把这则短文翻译过来，意思是这样：儿童区寄，是郴州打柴放牛的孩子。他正一边放牧一边打柴，两个强盗把他绑架了，反背着手捆起来，用布蒙住他的嘴，（带他）离开超过四十多里，到集市上卖他。区寄假装像小孩似地啼哭，（假装）害怕得发抖，像小孩常有的那样。强盗以为他好对付，就互相敬酒痛饮，全都喝醉了。一个强盗去交涉买卖；另一个躺着，把刀插在路上。区寄暗地里察看他睡着了，把捆手的绳子靠在刀刃上用力上下磨刮，绳子终于被割断，他就拿起刀来，杀了那个酒醉睡着的强盗。

刘洪建一边专注背诵，一边嘻嘻发笑，一边扭头看我。

我停下背诵，不解地问他，“你笑我朗格嘛？我哪点有错嘛？”

宋华也停下背诵，瞪大两眼，不解地问他，“你笑个朗格嘛？”

刘洪建哈哈大笑起来，对我说，“你以前,荣幸地得到过一个英雄的外号——‘阿妈妮’，是要表扬你在实验室火灾时受伤，又独自回家英勇自救的壮举。现在，我再授给你一个英雄的外号——‘郴州荛牧儿也’，同样要表扬你真像这篇课文中的机智少年区寄，反正，都有小小的心眼哟！是不是嘛？”

宋华恍然大悟，大笑起来，“嘿——，的确哈！这个新外号巴实得很哟，授给洪生，合适得很嘛！”

我默默一笑，对他俩说，“你两个又开始涮坛子啰，非要洗刷我，才开心呀？”

刘洪建志得意满，嘻笑着对我说，“你看嘛，课文中的区寄是一个纯朴憨厚的英雄少年，根据你上个学期的表现，我认为你和区寄相比，其实也差不多。哈哈，追根溯源，你原来是郴州荛牧儿也！”

我苦笑不得，认为刘洪建的解释牵强附会，明明是根本就不搭界的事情，被他自作主张，超越时空，强行捆绑，非要扭在一起。

宋华趁机揶揄，“这个外号有点的历史文化底蕴哟！先前石健授给你的那个外号‘阿妈妮’，固然有自强自立、独当一面、勇敢无畏的意思，而现在的这个外号‘郴州荛牧儿’，除了有自强自立、独当一面、勇敢无畏的意思外，还有急中生智的意思。授给你这个新外号，当之无愧哟！”

我赶紧声明，“我，姓饶，是现代人。课文中的那个区寄，姓区，是古代人。我的藉贯是江西上饶，区寄的藉贯是广西柳州。我如今是遵义四中读书郎，那个区寄过去是郴州打柴放牧娃。两者相去甚远，毫无关联，根本不搭界嘛！如果硬要说两者有一丝联系，那只有我的姓氏‘饶’字的读音与‘郴州荛牧儿’一句中的‘荛’字读音完全一样，仅此而已嘛！”

正在兴奋之中的刘洪建，心高志大，唯我独尊，根本不听我的声明和解释，痴心于他的独自发现，强词夺理，硬要把“郴州荛牧儿”这顶贵冠戴到我的头上。他就像是一名将军，在胜仗之后要论功评奖，硬要把一枚军功章颁授给一名英勇立功的士兵一样。

宋华也有意附合，高兴地说，“不是谈笑！要得，要得！这个新外号，非你莫属啰！”

刘洪建、宋华这两个我的同桌，显然一时间被兴奋冲昏头脑，得意忘形，固持己见，强推好事，不顾我一再申辩和反对，也要联手对付我，使我一时零丁孤苦，茕茕孑立，孤掌难鸣，有口难辩，有理说不清。只好逆来顺受，顺其自然，认其高兴，不好扫他两人的稚兴！

课间休息，石健等人又围拢前来，要凑热闹。

刘洪建难掩笑容，得意忘形，正襟危坐，昂首挺胸，一本正经，煞有正事，当众宣告：“大家听到哈，我郑重宣布：洪生，现在又荣幸地获得到了一个新外号啰——‘郴州荛牧儿’，简称‘荛牧儿’！”

大家看着我，脸上露出笑容，无不欢乐开怀，纷纷祝贺，额首称庆，分享快乐。

宋华笑嘻嘻，打趣说，“可喜，可贺！”

石健笑嘻嘻，打趣说，“要得，要得！”

王更生笑嘻嘻，打趣说，“难得，难得！”

张熊笑嘻嘻，打趣说，“好耍，好耍！”

周毅笑嘻嘻，打趣说，“可以，可以！”

余正强、田洪明二人更是感同身受，满心欢喜。激动地说，“热烈欢迎你这个‘荛牧儿’，又一次加入到我们这个外号者倶乐部来！”他俩热情洋溢，慷慨地伸出两臂，热烈而有力地拥抱我，好像不由分说，就一把把我抱进了他们的这个外号者倶乐部。

我立刻感觉到余鸭子、田鸡两人的火热胸膛，宽阔胸怀，澎湃激情，似火热情，并且还闻到了他俩身上都散发出的同样的浓郁香气。

我马上就惹了一身香气，挥之不去，这才知道近香者身染余香的道理。

刘洪建十分激动，兴奋异常，兴致勃勃，当众提议，“我们现在也来即兴搞个仪式哈，热闹一番。都一起来背诵课文的第一句哈：‘童寄者，郴州荛牧儿也。’一二三！”

刘洪建声调一起，大家响应。人人笑脸，难掩兴奋，拍手称快，大声朗诵：“童寄者，郴州荛牧儿也。”

声音伴着笑声，一共连诵三遍，算是宣告木已做成舟，生米已做成熟饭，造成了既成事实，草草完成了外号加封的简单而隆重的仪式。

3. 胡侃乱卿花母猫

第二节课是自习课，学习委员吴跃宣布：“这节自习课，任务有三项。第一，做作业；第二，预习明天的功课；第三，继续背诵课文《童区寄传》。

我与宋华、刘洪建三人，精力充沛，兴致盎然，余兴不减，交头接耳，胡侃乱卿，议论是非。

没有多久，宋华忽然连打几个哈欠，他用力揉了揉已经疲倦的两眼，哀声叹气起来，焦虑地说，“妈哟，老子这两天，精神不好。一到教室，就想打瞌睡，浑身乏力。”

刘洪建笑了，一板正经，批评他说，“你看你嘛，晚上该睡时不睡，肯定又熬夜看小说啰！”

我也笑了，接话说，“你肯定又熬夜看《水浒传》，去拜会你的前辈老大宋江啰！”

“错，错，错！都不对哈！你两个扯远啰！”宋华烦燥地回答。

刘洪建固执地问，“那是朗格嘛？”

我也追问，“总有原因噻！”

宋华迫于无奈，长叹一口气，终于说出原委：“唉，只怨我家的那只花母猫嘛！”

刘洪建感到奇怪，又感到好笑，不解地问，“你睡不着觉，却怪你家的花母猫，好神哟！”

我也感到好笑，埋怨他说，“你是找不到怪的啰，就拿你家的花母猫来出气啰！”

宋华很无奈，不能不道出内心的苦恼，“老实说嘛，我家自从两年前养了一只乖俏的花母猫后，家中从此再无鼠害，全家无不欢天喜地，额首相庆。然而，哪个想到，令人烦恼的事情也接踵而来啰，特别是在开春的时候，就让我家不清静啰！更让我心烦虑乱，不知所从！”

刘洪建很好奇，就问，“是朗格事情嘛，竟让你这样烦恼嘛？”

我也问，“究尽是朗格事情嘛，刚才都是好好的噻，一张脸还如同阳光明媚。朗格转眼间，你就情绪低落，一张脸如同细娃的脸，由晴转阴，说变就变嘛？真像一张苦瓜脸！”

宋华深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咦，就是我家的那只花母猫呀！它现在，又开始叫春啰！”

刘洪建恍然大悟，如释重负，驾重就轻，轻描淡写，不屑一顾，轻松地说，“哦，原来是这个小事情哟，很正常嘛，何必大惊小怪,自找气受嘛！”

我暗自好笑，不满地说，“你真是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啰！人间的事情都还忧愁不完，你却超前忧愁起猫界的闲事来啰。这不是自寻烦恼、自讨苦吃吗？”

宋华摆出一幅可怜的样子，不满地说，“你们哪里晓得，我的痛苦哟！”

“吃、喝、拉、撒、睡，你都正常，我真不晓得，你还有朗格痛苦的嘛？”刘洪建不解地问。

“你在家得宠，在校有朋友，又有小说看，花钱也不愁，还有朗格不满的嘛？”我也不解地问。

宋华痛苦地向我们倾倒苦水，“老实说嘛，是这样一回事。每天，只要到了深更半夜，我家的那只花母猫就要高调出场，高唱情歌，呼朋唤友，好像窕窕淑女要吸引君子好逑一样，自求爱情，自寻伴侣，自表爱意，无私奉献！”

刘洪建笑了，郑重地说，“哦，这是动物长大成熟后正常的自然现象嘛，有朗格稀奇嘛！”

我也笑了，取笑他说，“花母猫也会有爱情价更高的价值观嘛，也有爱的奉献嘛，也有传宗接代的责任嘛！”

宋华痛苦地说，“你们哪里晓得，我家的那只花母猫，最近太烦人啰！”

刘洪建不满地说，“打住！我提醒你哈，你的思想有问题哟，肯定是喜新厌旧，想见异思迁啰！”

我对宋华说，“你对它昼喜夜烦，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宋华着急地说，“唉呀，它一到深更半夜，就情歌泛夜，苦声哀叫，唯恐天下不知，真是凄凄惨惨戚戚，揪心伤感，余音袅袅，经久不息！你们说，这烦不烦人嘛？我还能睡得着觉呀？”

刘洪建笑着说，“我以前看过动画电影《半夜鸡叫》，表现的是地主老财周扒皮半夜学鸡叫，好让贫苦雇农半夜闻鸡劳作，加强剥削，令人憎恨。现在你家半夜花母猫叫，其性质不同，是要以声传情，追求爱情。虽然猫声令人烦恼，也还是情有可原。其他，还有朗格情况嘛？”

我说，“你平时警惕性很高，如果追踪溯源，肯定会发现一些珠丝马迹，异常情况。”

宋华说，“说对啰！我就想寻迹追踪，找到祸根。经过几天暗中侦察，我终于发现了端倪。”

刘洪建得意地说，“看到没得嘛，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凡事有果必有因嘛！”

我坚信地说，“那个猫界，肯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华忽然来了兴趣，内心激动，两眼放光，精神大振，恢复活力。他悄声告诉我们，经过侦察后所掌握的确凿信息：“老实告诉你们嘛，原来是我家坎上赵老歪家的那只黑色公猫，坡下王赖壳家的那只麻色公猫，白沙井边张麻子家的那只黄色公猫，对门李二娃家的那只白色公猫，作奸犯科，一起作祟！”

刘洪建激情鼓励，“要勇猛出击，擒贼先擒王，枪打出头猫！”

我好心相劝，“要见好就收，要精准打击出头猫，不要殃及一大片！”

宋华的叙事上了快车道，越说越攒劲，开始夸夸其谈，已经停不下来啰。

他说，“这些猫界的鸡鸣狗盗、胡朋狗友，那里经得起我家那只花母猫夜半情歌的诱惑和勾引，无不都是春心荡漾，意惹情牵，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按耐不住，不请自到。每晚都按时在我家煤房门口聚集盘桓，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你争我打，比武示强，争夺配偶，爱不相让，激情上演血腥角斗的夜场好戏。”

刘洪建笑起来，打趣地说，“哦，你每天晚上都要面对这样的猫界好戏，耳福不浅， 眼福也不浅嘛！”

我也笑了，打趣地说，“看来，就追求爱情而言，猫界也不甘落后。猫界和人界也差不多，都是按照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强者优先，弱者排后。这就像美人首选英雄、爱英雄一样，你家的花母猫当然也要首选强者，情系强者嘛！”

宋华说，“咦！就是我家这个花母猫不断的叫春声音嘛，就是我家左邻右舍那些公猫争夺配偶的打斗声音嘛，让我一夜最难将息，睡不好觉嘛！”

刘洪建摇摇头，笑着说，“哦——，原来是这种事情哟，动物叫春，情场打斗，争爱夺美，爱恨情仇。我声明哈，我是鞭长莫及哟，爱莫能助哈！”

我也摇摇头，笑着说，“我声明哈，我不是见死不救哈，只是江郎才尽，对这种事情，我有自知之明，心有余而力不足，确实无能为力呀！”

宋华痛苦地说，“不仅如此，还有更倒霉的事情哟 ！”

我和洪建集中注意，洗耳恭听。

宋华说，“昨天半夜三更，我家门外又是一番大闹天宫，从声音判断，非常惨烈。但是很快就鸦雀无声，恢复平静，平安无事啰。”

刘洪建推测，“可以想象，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母猫成专属！”

我推测，“战场肯定血腥，非死即伤，一片狼藉！”

宋华说，“我深夜无眠，一直担忧我家花母猫的安危，便披衣起身，手电照射，出门查看。煤房外没得，院坝里没得，皂角树下没得。我又到厨房查看，电灯开启，就意外发现一只雄壮的黑公猫正在灶头脚下，与我家的那只花母猫专心致志，投怀送抱，爱意缠绵，苟且寻欢。哎哟，霉死我啰！两只猫突然发现我不请而至，打扰好事，受到惊吓，惊慌失措，狼狈不堪，草草收场，仓皇逃离，夺门而出。”

刘洪建笑着说，“你看嘛，这种事情，我真是鞭长莫及呀，朗格帮得到你嘛！”

我笑着说，“我，人之初，性本善，与猫也为善哈。我如果在场，也不能无情地棒打这对有情的鸳鸯猫嘛！”

宋华很失望，赌气地白了我和洪建一眼，埋怨地说，“哎哟，古人言：‘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 现在正是需要你两个帮助我解决实际问题的时候，却忍心不当我师，不拿主意，反而还要袖手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啰 ！唉哟，要你这两个朋友何用哟？”

看到宋华深陷苦恼，还有情绪，我和洪建既好笑，又不忍，赶紧解释和安慰。

刘洪建说，“这个事情，怪不到我哈。要怪，就怪你家的那只花母猫。它太过分啰！”

刘洪建马上摆出一副站位正确，立场坚定，是非分明，嫉恶如仇的样子，好像瞬间就戴上了一副正义的面具，义愤填膺，斗志昂扬，恨不得立刻上门，冲锋陷阵，兴师问罪，捉拿元凶，抱打不平。

我也赶快解释，安抚宋华，“是啰，都怪你家的那只花母猫，身处富贵人家，生活优渥，却不能克己复礼，一到晚上就呼朋唤友，温饱思淫佚，还影响主人的睡眠，太不像话啰！”

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往往都会自觉站在宋华一边，给予他同情和支持。

宋华痛苦地说，“哎哟，我朗格做嘛？没有想到哇，这个事情搞得我天天精神不好，情绪低落，失魂落魄，郁郁寡欢。来到教室，还要遭你两个洗刷！”

刘洪建似乎感到事情有点严重，确实需要马上解决，便一本正经，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打起官腔，说教起来：“稍安勿燥，办法也有。只是你要按照几千年前孔老二说的那样，克己复礼，耐心忍耐几天。只要过了花母猫的发情求偶期，我保证，它就不会在半夜里骚扰你了，你就会一觉到天亮了！”

我也附合地说，“是啰，你要有点同情心嘛，也要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地为你家那只花母猫着想。你想嘛，春天里，正是它发情求偶的时候，受本能驱动，它要完成使命，机不可失。你说，是不是嘛？你要让它半夜不猫叫，可不可能嘛？”

宋华不满地说，“鬼话！等于没说！好啰，好啰。不要说啰，越说老子心越烦！”

刘洪建仍然觉得还没有到位，便笑着继续戏耍，拍着胸膛对宋华说：“医治你的烦恼病，我有良方！”

我附和说，“只有照方抓药，才能治你的病！”

宋华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地步，急切地问，“是朗格良方良药嘛？”

刘洪建故作神秘，口中终于挤出一个字：“忍！”

我不禁而笑，附和说：“对头，就是要忍嘛！”

宋华黔驴技穷，无计可施。明知被戏耍，也不好发怒。明知良药苦口，也得顺从吞下。心想，老子今天也感受到了龙游浅水遭虾戏的苦楚，自认倒霉。

他艰难地说，“好啰，好啰！我只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克己复礼，再忍耐几天，期待春眠不觉晓、一觉到天亮的那一天早点到来！好不好嘛？”

我和洪建两人，心有灵兮，配合巧妙，费尽口舌，联手开导，终于成功。

我俩长舒一口气，开心地笑了。“对啰，孺子可教矣！”。

宋华听到这句话，也被逗笑了。

4.春日教室故事多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春暖花开，春和景明。莘莘学子，朝气蓬勃。春光无限好，教室故事多。

上午第二节课是物理课，课程内容是有用功和无用功。

物理老师是廖老师，五十来岁，广东人。他讲课的语言是广东普通话，不好听懂。

廖老师说，“有用功是指为了达到目的而做的功；无用功是指在达到目的的过程中不得不做的功。”

全班同学专心致志，认真听讲。

廖老师说，“例如，从井中提水：对水所做的功是有用功，提桶、绳所做的功是额外功，即无用功。例如，从井中捞桶：对桶所做的功是有用功，对水、绳所做的功是额外功，即无用功。”

廖老师说，“因此，有用功和无用功是针对不同事物而言的，事物不同，就会有不同的解释。”

基础好的同学，一听就懂，觉得简单，滋滋有味，兴趣盎然；基础差的同学，一听就蒙，觉得好难，寡然无味，兴趣不在。

课堂形势，表面正常，老师在讲，学生在听。可是私下，却暗流涌动。

不到半节课，已经有不少人转移注意，或倒桌而睡，进入梦乡；或交头接耳，谈论吃穿；或偷看小说，意惹情牵；或私传纸条，表情达意。

廖老师讲课，尽管忠于职守，苦口婆心，条分缕析，循循善诱，也还是既做了有用功，也做了无用功。

对于那些基础好的同学而言，老师是做了有用功，启迪智慧，明白事理；对那些基础差的同学而言，老师是做了无用功，对牛弹琴，油盐不进。

追究原因，良莠不齐，难达统一。

刘洪建稳坐最后一排，放眼教室，如同鹰击长空，高空俯瞰。凡是暗流涌动，私下动作，统统明察秋毫，法眼尽收。

他忽然似乎发现了什么，警惕起来，悄声向我和宋华发出示警信号：“有情况！”

宋华十分敏感，马上反应，动作迅速。

只见他往课桌箱里的书包一塞，一本又黄又破又脏、并且缺头少尾的小说《水浒传》，瞬间就无影无踪了。他误以为廖老师已经来到了身旁。

我和宋华不解地看向刘洪建，刘洪建用眼示意，引导我们看向前方一排座位，正有一对相邻而坐的男女生二人，不认真听课，心不在焉，心有旁鹜。那男生硬是执着，频频向那个身旁的女生暗递小纸条。那个女生却不怒，也不闹，而是逆来顺受，心领神会，快意当前，内心高兴，乐于享受，甚至回眸一笑。两人一直不停地用眼光交流，表情回应，暗中打情骂俏，十分欢喜。

看到眼前这一情景，我和宋华目瞪口呆，十分惊愕。

刘洪建却摆出一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老练的样子，镇定而自信地悄声说，“我观察他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啰。反正，都跳不过我的法眼！”

我心里暗想，怎么春天一到，就有这样的事情？然而，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还有更稀奇的事情，一桩又一桩，接踵而来。

课间操时，刘洪建快速向我们报告了一件事关田洪明的严重事件。

田洪明，也就是田鸡，身心早熟，热情似火，心中早就心仪一个女生。他预谋已久，早有准备，按耐不住，蠢蠢欲动。认定今天时机已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鼓足勇气，付诸行动。他心急如焚，就想马到成功，根本不讲究求爱技巧，爱的奉献，只顾自己一时性起，固执前行，横冲直闯，直来直去，不管对方是否知情达意，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就在教室里，直截了当地向心仪的那个女生迅速递送了一张自己的半身微笑的、着彩失真的黑白照片，传递爱意，表示君子好逑的意思。由于行动突然，又鲁莽，不仅君子好逑不成，反让那个其实并无爱意的窈窕女生受到精神伤害，不知所措，悲伤哭泣。

这个女生伤心的哭声，立刻引来好些同学好奇围观，了解原委，议论纷纷，激起众怒，交詈聚唾，愤怒声讨，横目怒向那个肇事元凶田洪明。

刘洪建一身正气，爱憎分明，怒发冲冠，义愤填膺。他大声叫来已经成为众怒对象的田洪明，训斥说，“田鸡，你龟儿心术不正，行为不端，肆意妄为，不计后果，以强凌弱，欺负弱女，我看你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老子要替天行道，教训你！”说完就运气鼓劲，双拳紧握，摆出一副就要替天行道、伸张正义、惩罚邪恶，拨乱反正的样子。

宋华也坚定地站在正义一边，气愤地说，“田鸡，你龟儿色胆包天，今天是丢尽我们男生的脸啰！你简直忘记了你是有前科的人，不吸取前事教训。从绥阳农场回来才几天嘛，你朗格又原形毕露，旧病复发，火气旺盛，自控失调，按耐不住，硬是不会克己复礼嘛！”说完就摇头叹气，好像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对他失去了拨乱反正的信心一样。

我打趣地说，“田鸡，情场如同战场。我们学过的课文《孙子·谋攻篇》中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意思是说，在军事纷争中，既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百战都不会有危险；不了解敌人而只了解自己，胜败的可能性各半；既不了解敌人，又不了解自己，那只有每战都有危险。今天，你这个君子好逑，明显违反了孙子兵法，既不知彼，又不知己，还想驰骋情场，没有一点理论提供智力支持，注定要失败嘛。”我不耐其烦，从理论上给他梳导，讲明道理。

余正强趁机洗刷他，带着贬意说，“田鸡，安逸啰！你龟儿这一回，心急火燎，争先恐后，急足先蹬。结果一把好牌，遭你龟儿打个稀烂！告诉你嘛，我都晓得两句警世名言，不能犯忌。第一句，兔子不吃窝边草；第二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看你嘛，胆子好旺，明显超出禁忌的红线了！”

张熊笑着走上前来，摸了摸田洪明还算整洁的上衣，又拍了拍田洪明平坦的肚子，嘲笑地说，“田鸡，你龟儿，马屎外面光，这里面一包糠嘛！”

周毅埋怨他说，“田鸡，我认为，你的基本功本来就不行，修炼不到位，准备不充分，却敢出手亮相，不失败才怪呢！”

石健还是好心安慰他，说，“田鸡，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好好反省，功在不舍，来日方长嘛！”

王更生语重心长，鼓励他说，“田鸡，好好吸取深刻教训，温故知新。千万不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定要知耻而后勇，有志者事竟成嘛！”

一场突然到来的现场教育，终于使田洪明低下头来，清醒过来，承认自己的确有错，心比天高，尽想好事，欲速则不达。必须洗心革面，改正错误，重新做人，吸取深刻教训，不忘初心，再接再厉，而今迈步从头越。

5.花边新闻起风波

下午上课前，一则花边新闻悄然传来，风波骤起，使我们班少数几个信息灵通的同学目瞪口呆，心潮起伏，十分震惊。

原来今天早上，思政处的负责人袁博贤老师紧急召开了全校班主任联席会议。

袁老师脸色凝重，愁云紧锁，通报了昨晚发生在校园的一个严重事件：

“据报告，昨天晚上，晚自习结束后，教学大楼人去楼空，黑暗一片，四下寂静。然而，就在一楼初二（1）班的教室里，仍然有男女生二人，没有离去。他俩还在黑暗中低声窃语，促膝谈心，抒情达意，相谈甚欢，忘乎所以，酿成事件，影响不好。这件事情，突出曝露了我校学生管理工作的漏洞。因此，各班班主任老师都要充分认识到这一事件的严重性，加强学生思想教育，正确引导，吸取教训，引以为戒。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与会班主任无不震惊，高度重视，提高警惕，决心防患于未然。

彭老师心情无比沉重，事关本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决心防微杜渐，妥善解决。

下午上课前，各种小道消息便开始在校园辗转风传。我班教室门口开始出现异常情况。

只见一些其他班的同学，络绎不绝，蜂涌来到我班教室门口驻足，好奇地向教室里面引颈张望。在我班众多的同学中，一下就锁定了那个一表堂堂的‘小白脸’。

这些外斑的同学，无不指指点点，争相竞看，面露微笑，先睹为快。结合道听途说，津津乐道，心有所得，口耳相传，发挥联想，议论纷纷。

我们当然知道，这个“小白脸”，名叫张立志，名字响亮，寓意深刻。

他眉清目秀，脸色白净，身材匀称，青春焕发，朝气蓬勃，学校子弟，家境优渥，确实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俊男。

宋华坐在座位上，悄悄地对我和洪建说，“‘小白脸’身䧟一场风波啰！现在学校已经风传。”

我和洪建顿时都十分惊奇，又不解，就急问，“是朗格风波嘛？”

宋华故作老练，面带笑意，低声说，“是风流韵事的风波！”

我和洪建都不相信，疑惑地说，“有这种事情呀？”

宋华心有想法，说道，“看到没得嘛，现在教室门口这个打涌堂的阵仗，都是来看稀奇的。突然有这么多外班同学前来围观看热闹，一定有名堂哟！”

耳闻惊人的消息，眼见教室门口的异常现象，刘洪建半信半疑地说，“是很奇怪哈！”

我还是疑惑，就问，“会不会是空穴来风哟？”

宋华笑着摇摇头，“无风不起浪。门口的那些人，肯定已经耳有所闻，特来猎奇。消息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

刘洪建一脸严肃，“这个消息来自哪里嘛？”

我也认真起来，“是不是小道消息哟？”

宋华郑重地说，“这个消息，就来自今天早晨学校紧急召开的班主任联席会议。”

刘洪建恍然大悟，“这么说来，这个事情是板上钉钉，确凿无疑了！”

我还是怀疑，“会不会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哟！”

宋华急切地对我说，“朗格？你还不相信？告诉你嘛，刚才我在门口就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指向很明确，事情很确凿，情节很具体，而且有名有姓，有鼻有眼，有声有色，还有好多细节，应该不会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哟！”

刘洪建警惕起来，担忧地说，“会不会是一场阴谋，有人布下圈套，想要栽赃陷害他哟？”

我更加不解，疑惑地说，“他一个初中学生，与人无仇，何必要无中生有，陷害他呢？”

宋华自觉老练，技高一筹，好像站得高看得清，胸有成竹地说，“你们的政治觉悟不够哈。这就像爱屋及鸟，整人及子一样。你们想嘛，他爸爸是校长，在如今这个斗私批修的年代，如果有人想要整倒他爸爸，可能就会使出阴招，就要先拿他的儿子来开刀不可。”

刘洪建仍然不懂，追问，“也不能无中生有，大造人家的烂污嘛？”

我担忧起来，着急地说，“这就奇怪啰，这件事情的真相，究尽是朗格的嘛？”

宋华说，“据说，就在昨天晚上，晚自习结束以后，整个教学大楼人去楼空，灯光熄灭，校园一片寂静。然而，我们班的教室里，却还有窃窃私语声！”

刘洪建疑惑地说，“夜深人静，我们班教室里还会有人语声，好怪哟！”

我震惊，就问，“有几个人的声音嘛？”

宋华平静地回答，“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

刘洪建疑惑地说，“一男一女，是真的呀？”

我对宋华说，“这种事情，你相信呀？”

宋华点点头说，“那些前来围观的外班同学，神乎其神，坚信不疑。他们异口同声，信誓旦旦，都说真有其事。而且，叙述细节具体，形象生动，不能不信！”

刘洪建脸色凝重，又问，“我猜那个男生，肯定就是张立志啰。可是，那个女生，又是哪一个嘛？”

我也好奇，“那个女生是不是我们班的嘛？”

宋华压低声音，“据说，那个女生不是我们班的，而是其他班的那个‘一枝花’。”

刘洪建不解，“嘿，这两个人好怪哟！夜晚不回家，究尽搞朗格名堂嘛？”

我更不解，“他们朗格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嘛？”

宋华顿时来了精神，两眼放光，津津乐道，畅叙奇闻。“据说，昨天晚自习后，他们两人就在我们班的教室里，情深意浓，惺惺相惜。相互爱慕，共叙情长。春暖花开，花好月圆。”

        刘洪建提醒宋华，“打住！我提醒你哈，不能胡乱编造，不能人云亦云，不能妄下判断哟！”

我冷静地说，“对嘞，说话要有依据，要实事求是，要理性分析，不能盲目跟风，见风就是雨；不能信口开河，落井下石；也不能只图痛快，幸灾乐祸；更不能口出无据，冤枉无辜！”

宋华说，“依据？当然有啰，而且已经被捏得死死的，相当充分，值得相信！肯定不会冤枉无辜！”

刘洪建惊奇地说，“原始信息究尽来自哪里？”

我说，“会不会是，天方夜谈哟？”

宋华说，“据说，昨晚夜深人静，教学楼一片黑暗。老电工和徒弟二人还在忠于职守，认真寻查电路，维护电路安全。他们不经意间，来到我们斑教室门口，忽然听见有窃窃私语声从教室里面清晣传出，于是推门进入，开灯查看，了解究尽。一对金童玉女，原形毕露。情急慌张，实为狼狈！”

刘洪建不解，“还真有这样的事情哟？”

我依然不解，“结果怎么样啰?”

宋华说，“据说，这对金童玉女，面对威严，接受讯问，核实身份。他俩赶紧招供，自称是初中学生，低头认错。写下检查，签字画押。然后被护送回家，交给家长，加强管教。”

刘洪建问，“这么机密的事情，朗格这么快就传开了嘛？”

我说，“真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宋华说，“据说，袁老师已经手握两份学生检查，就是铁证！”

我和洪建面面相觑，不得不信。

6. 心有定力巧解难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面对非议不畏惧，心有定力巧解难。

下午上课钟声敲响，彭老师面色平静，挤进教室，准备上课。她看见门口还有好些专程前来猎奇的外班学生，仍然围在门口不愿离去，就平静地对他们说，“学生纠纷已经结束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也该回自己班去上课了！”

彭老师在文化大革命那个特殊的斗争年代，已经就练就一种特殊能力，特别是面对复杂局面，面对棘手问题，能够遇事不慌，临危不乱，沉着坚定，处事理智，因势利导，化解矛盾，大事化小，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彭老师平静地关上教室门，用这种看似最简单的方法处理当前复杂矛盾，如同给我们教室盖上一顶巨型的大锅盖，严丝合缝，隔绝内外，切断联系，免受影响。

外班同学扫兴离去，我班同学不知端倪。一件本来应该被众人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反复谈论、趣味盎然、回味无穷的花边新闻，立刻就在我们班打住，从此石沉大海，销声匿迹，没人提起，无人谈论，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杜绝节外生枝，以讹传讹，最大限度对涉事学生提供保护，防止对其再次造成次生伤害。

彭老师在非常时期，处理棘手问题，就是这样敢于直面风险，总揽责任，心有定力，巧用智慧，匡正纠偏，爱护学生。确保学生免受摧残，茁壮成长。

7. 依依不舍伤离情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又是数学课。

课前，刘洪建神秘兮兮地突然向我和宋华报告了一条最新信息：“那个‘小白脸’已经人才流动，十分奇怪地调离了我们班，悄悄地转班到另外一个班上课去了！”

我们顿时看向前方“小白脸”的座位，才惊奇地发现，那里果然早已人去座空，没有了那位肤白貌美的翩翩少年的身影。

宋华瞪大眼睛，心领神会，情不自禁地说，“他突然转班到其他班，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我略有所悟，感叹地说，“肯定事出有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

刘洪建疑惑地说，“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嘛？”

宋华老练地回答，“只有一个答案，他肯定是受到了手抄书《少女之心》的影响，急于求成嘛。”

我问，“你朗格这样认为嘛？”

刘洪建不满地说，“你朗格硬要往那本手抄书上扯嘛？”

宋华说，“因为有这样一件事情，可以证明我不是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就在两个星期前的一天下午，放学后，轮到我值日。我手拿扫把，准备打扫教室卫生，却看到‘小白脸’依然伏桌疾书，似乎还在学习。可是，等我上前一看，原来他正往一本笔记本上抄写文字。”

刘洪建说，“他这么努力哟！”

我说，“他抄写哪样书嘛？”

宋华笑着说，“是《少女之心》！”

刘洪建大吃一惊，“咹！是黄书呀？”

我说，“这本书，是禁书哟！”

        宋华点头说，“这本书厉害得很，能够腐蚀人的思想。只要看了，成年人尚且抵挡不住，何况血气方刚、不明世事、缺乏自控保护能力的少男少女，都会像被洗脑了一样，整天想入非非，意志消沉，理想破灭，得过且过，放纵自我，及时行乐。”

我们恍然大悟，感叹地说，“原来是这样哟！”

上课的钟声敲响，彭老师讲课的声音就从讲台传来，内容是关于平行四边形的特性。

我抬头看黑板，黑板上已经画出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图形，并且写出简要板书：一个平行四边形，它的两组对边分别相等，它的两组对角分别相等，夹在两条平行线间的平行的高相等。

讲台上，彭老师讲课，眼观学生，手指黑板，语言简练，逻辑严密，结合板书，循循善诱，由浅入深，举一反三，既讲理论，又示实践，苦口婆心，诲人不倦。

讲台下，全班学生专心听讲，不敢走神。但是懂者自懂，不懂者还是不懂。

我和刘洪建只需听课十分钟，就全懂了，而且兴趣盎然，孜孜有味；宋华听了半节课，仍然不懂，兴趣不在，如坐针毡。

一节数学课结束，我们依旧心事重重，心中老是想着那个已经转班的“小白脸”，他如今究尽如何？

趁着课间休息，我们三人走出教室，来到教学大楼外透气，却意外碰上了“小白脸”。

他身穿红色运动衫，蓝色运动长裤，白色网球鞋，刚刚上完体育课，从篮球场下来，满脸通红，满头是汗，汗流浃背，昂首挺胸，依然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他见我们走来，本应热情招呼，愉快交流。可是他却心有顾忌，心有所苦，思想复杂，黯然神伤，欲言又止，十分压抑。然而，他终于还是向我们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我们看得出，他的确有难言之隐，似乎有苦楚，两眼泪光闪闪。

他略有所思，不停脚步，便擦肩而去。

眼见他远去的背影，我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心想，一班同学，还有不到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为什么不能有始有终，坚持到毕业，反而要半途而别呢？

依依不舍的别情离意，由然而生，令我黯然神伤！

8.自拟文题写作文

数学课后，就是语文课，要在课堂写作文。

陈老师在黑板上大字书写出作文题：我在初中的日子里。

陈老师强调，这篇作文的文体是记叙文，一定要反映自己的真实生活，写出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也可以参照主题要求，自拟作文题，文字不能少于六百字，明天上午交卷。

同学们纷纷行动起来，有的静坐沉思，打腹稿；有的标新立异，想文题；有的搜肠刮肚，找好词；有的挠头搔耳，难下笔；有的来日方长，推明天。

宋华、刘洪建二人闻声而动，信心十足，胸有成竹，急足先蹬，在草稿本上奋笔疾书，钢笔尖不断吐出串串文字，一会功夫就呈现几百文字。由此推断，他俩完成作文，不在话下。

我却为了拟出一个更好的作文题而苦思冥想，一直没有动笔。结合近日看似单纯平静，其实又复杂纷繁的学校生活，心潮起伏，思来想去。

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受此启发，灵感袭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终于想出一个满意的作文题：少年悲欢逐逝波——我在初中的日子里。

这是一个主副标题式的作文题。主标题是揭示叙事主题，副标题是揭示叙事范围。

思路打通，心潮澎湃。思绪放飞，重点叙事。静心屏气，奋笔疾书。文思泉涌，有如神助。千字文章，一气呵成。按时交卷，轻松愉快。

9.作文讲评皆欢喜

作文讲评，大家期待。

几天后，陈老师面带笑容，讲评作文：

“这次作文，有一篇很特别，设有主副标题。自拟的作文题是 ：‘少年悲欢逐逝波——我在初中的日子里’” 。

“这篇作文的主标题是‘少年悲欢逐逝波’。心中故事，娓娓道出。紧扣少年，紧扣悲欢，反映校园真实生活。”

“这篇作文的副标题是‘我在初中的日子里’。划定叙事范围，是在初中的日子里，以我为主。”

“这篇作文，内容丰富，人物众多。矛盾冲突，真实展现。叙事描写，形象生动。议论抒情，恰到好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

语言流畅，修辞讲究。整体丰满，特色突出。”

“这篇作文的作者是，饶洪生！”

全班同学面带微笑，纷纷扭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我，表示祝贺，引起轰动。

刘洪建顿时兴奋起来，满脸通红，如同关公。他忘乎所以，引吭大叫，“童寄者，郴州荛牧儿也！”

受他激情提示，班中同党，石健之流，面带笑容，情不自禁，异口同声，大声背诵“童寄者，郴州荛牧儿也！”

班中更多同学，不知个中原由，只是觉得好玩，也都情不自禁，自动加入，跟着背诵起来，“童寄者，郴州荛牧儿也！”

一时间，欢声笑语，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讲台上，陈老师，称心如意，喜不胜收！      ！

讲台下，同学们，欢乐开怀，交口称赞！

我自己，沾沾自喜，难忘今朝！

10.抚今追昔感慨多

抚今追昔，情随事迁。

我曾经私下读过五代著名词作家李煜的名作《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如果把它翻译过来，意思是这样：

这年的时光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往事知道有多少！昨夜小楼上又吹来了春风，在这皓月当空的夜晚，怎承受得了回忆故国的伤痛。

精雕细刻的栏杆、玉石砌成的台阶应该还在，只是所怀念的人已衰老。要问我心中有多少哀愁，就像这不尽的滔滔春水滚滚东流。

如今，我手捧那一张五十年前初中毕业时全班同学合照的已经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与照片里当年我的那些风华正茂的同学少年再相逢。惊叹今非昔比，物是人非，韶华不在；感叹时光匆匆，逝水流年，岁月无情！

抚今追昔，往事悠悠，情随事迁。

健在者，依然中流击水，只是朱颜改；逝去者，依然有人怀念，只是难再见！

        唉，人生如梦，一晃就过五十年！

我抚今追昔，深深感慨。在初中的日子里，少年悲欢逐逝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