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国的覆亡:历史关头小国小人物的慷慨悲歌
时值孟晚舟在加拿大被政治迫害身陷囹圄超过1000天,于昨天晚舟归航回到祖国怀抱之际,抚今追昔,回顾一下150年前那段家国不堪的历史,也想说明:我国的国际影响力和国力取得举世瞩目的提升,但是东亚的历史还在原有的覆辙上符合常识和逻辑地继续延伸,只是现在的国际格局更大。
我在纪念九一八90周年撰写了《国殇:九一八及人文历史反思》一篇图文,其中谈及日本借口1871年发生的台湾土番杀害琉球国船民的"琉球漂流民事件",于1874年入侵台湾,以此作为日本近代以来侵华的开端。
在中国面临3000年之大变局、内忧外患国力孱弱的艰难关头的1880年代,曾经朝贡册封的藩属国琉球王国,随即被日本吞并,琉球国义士林世功上演的一出杀身成仁陈情救国的慷慨悲歌。今天就来谈谈历史上的琉球国以及那段悲壮的历史瞬间。
历史中的琉球国及其悲壮历史
曾经的琉球国,即今天日本的冲绳县,其与那国岛距台湾仅110公里,2011年日本已在此建立军事基地,作为钓鱼岛及"台湾有事"进行军事干预的前沿。
百度地图
从琉球国历史年表来看世事变迁:
琉球国自春秋战国以降,特别是《隋史》中的"流求",与中国台湾省密切关联。正式使用"琉球"的称谓,是从明太祖朱元璋开始的。
610年前后,隋炀帝命朱宽巡海,称"流虬";
618年以后的《隋书》,为避"虬"字龙讳,称"流求";
1372年,开始使用中国年号,官方文书、外交条约以及正史,都用汉语书写;
明朝嘉靖年间琉球国文书
1392年,明朝皇帝朱元璋赐闽人36姓给琉球国(参见《闽人三十六姓及沿革》);
1404年起,历代琉球国王由中国皇帝册封,正式确立宗主关系;
清朝王文治纪闻录:册封琉球国王的典礼
1405年,明成祖朱棣在泉州设立"来远驿",专门接待琉球国人;
1719年,琉球国朝贡副使杨联桂在北京病故,康熙皇帝御旨厚恤安葬于今通州张家湾;
明朝琉球国朝贡船
1724年,琉球国留学官生蔡宏训在北京病故,亦葬通州张家湾;
北京国子监琉球国官生入学见闻录
1871年,台湾生番牡丹社杀害琉球船民54人,是为"琉球漂流民事件";
1872年,日本强制琉球国脱离与清朝的册封,册封琉球国王尚泰为藩王,称琉球人为华族;
1874年,日本以"琉球漂流民事件"出兵3000入侵台湾,清政府签订《北京专条》赔款平息事端,称"日本国此次所办,原为保民之举,中国不指以为不是",其中的“保民之举”让日本找到了琉球归日本的借口;
1875年,日本侵占琉球国,琉球国王尚泰遣使19人入大清搬兵,希望效仿明神宗之战挽救琉球国;
注:明神宗之战是明朝万历皇帝开展的三次大战的简称,史称“万历三大征”:
1、1592年平定宁夏哱拜之乱;
2、1598年消灭日本丰臣秀吉的抗日援朝之战;
3、1600年评定贵州遵义土司杨应龙之乱。
经过这三大战役,明朝国力耗尽,加速了明王朝于1644年覆灭。
1875年前往日本谈判的琉球国使臣
1876年,日本逼迫琉球国王断绝与清朝的关系,改宗日本明治天皇;
清代御赐琉球国王之印
1876年琉球国王尚泰秘密派妹婿向德宏向清朝求救
1878年,日本宣布"废琉置县",改琉球国为冲绳县;
1878年日本废琉球国置冲绳县
1879年,日本将琉球国王尚泰和琉球国的文史档案掠往东京;同年,久留福建的琉球国陈情通官蔡大鼎及陈情副使林世功等6人违制赴北京晋见李鸿章救援;
琉球官员被略到东京
1880年,中日谈判《球案条约》,李鸿章邀请来访的美国前总统格兰特参加,将琉球国一分为三,中日各占南北,中部主岛恢复琉球国;琉球义士杀身以抗,致使该约未能最后签署(见赖正维《球案与近代中日关系》).当时的清朝此举,从农耕文明的生产方式来看,不回去觊觎琉球国那方远远的贫瘠之地,只是想为已经被日本侵吞的琉球国讨一种余地说法,但却吃相难看,是一种狼狈为奸的姿势,这就是弱国无外交,更救不了附属的小国和林世功这些闽人36姓。
1888年,琉球国陈情都通官王大业在北京病故,葬于张家湾。整个琉球国墓地仅存这块墓碑。据称现存放在通州博物馆。
三个来华求道取经的人
林世功、朴珪寿、高杉晋作分别是琉球王国、朝鲜王国和日本国人,分别于1860年代来千年上国中国寻找救国真经。
林世功(1841-1880),琉球士人,久米村(早年叫唐营)人,明朝入琉闽人三十六姓之后。1869年留学中国京师国子监,经史子集诗词文章卓越,有《琉球诗课》、《琉球诗录》刊世。1875年任琉球国学大师匠,世子尚典的讲解官。仕途平步青云之际,遭遇国难,忠义殉国,时年39岁。
朴珪寿(1807-1877),朝鲜王朝名门之后,政治家、思想家。1861年以陈奏副使到承德避暑山庄朝拜躲避英法联军的咸丰皇帝;1872年以谢恩正使到北京祝贺同治皇帝大婚及亲政。同中国文脉。寿终正寝,享年70岁。
高杉晋作(1839-1867),日本武士,长州藩倒幕运动志士,日本政治家、思想家,奇兵队创建人。悉知中国魏源《海国图志》,视中国为智慧策源地,1862年到上海视察,见国难当头中国人只知道科举入仕,不思国家进取,苟且行走,大失所望而归。英年病故,时年28岁。
林世功、朴珪寿、高杉晋作,这三个人,同时来中国,殊途殊归,前两人知遇甚深,有诗文交流,都与后者求取了不同的救国真经,其个人命运与其国运,似有勾连。
通州张家湾的琉球国墓地遗址
2021年9月20日,循迹来到了北京市通州区张家湾镇立禅痷村,据说琉球国墓地遗址就在这里。
2020年以前,已经有人来到这里探访过。录像的水准欠点火候,但是作为早前网络分享资料,今就下载借用了。
百度地图
北京通州区张家湾镇立禅痷村
琉球国墓地遗址,实时的地理坐标:(39°50′45.55″N;116°41′38.05″E)。之所以标注经纬度,是因为这里很难找,一些人只知道大概位置,到了跟前,几乎找不到人问路。
远眺琉球国墓地遗址
遗址里面
遗址里面
这里就是京杭大运河北端的萧太后河的河段,也是在北京通州区张家湾镇地界之内。
从这副通州博物馆的辽代通州地图看,张家湾是在运河通衢上佳的中心地带,足见自清康熙以降的各代君王对琉球国人的重视。
2021年9月23日,由于参观通州博物馆没有找到上述琉球国墓地唯一的一块墓碑,后有道张家湾博物馆,这也是全国少有的镇级博物馆,居然大门紧锁,十分不甘心,就到了运河上的古桥通运桥,也叫做萧太后河桥河张家湾镇明代万历间修建的古城墙发怀古悠思,拍了不少照片,当日已经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个“人在旅途快递”,明后天再上一个较详细的介绍。
北京通州博物馆
通州张家湾镇博物馆,看见没有,这次是乘公交车来的,转了两趟车,坐了40站,远远就看就大门紧闭,上面有一张A4纸,内容如下:
明明说周四全天开放的,到了就吃闭门羹。
于是,这个时候,普希金的那首著名的歌谣《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回荡在我的耳畔: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又于是,后来就找到了张家湾古城墙萧太后河桥。
夕阳,照在萧太后河上,历史都是过去的现在,那些历史关头的小国及其小人物,如琉球王国,以及那个慷慨赴死想力挽时局的小人物,琉球国派到大清国子监留学的义士林世功,很难在大历史中留下什么彪炳千古的印迹,却能够激发人心中的同情、怜悯、崇敬与缅怀。
那段历史,也有我们在其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现在也是未来的历史,后人怎么看?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该知道和不一定该知道都不知道,忘不忘就都无所谓了。